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排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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排練

本來劇本圍讀完之後會有挺長一段時間給演員背詞的。

但是那天夏牧雙在見證了嚴笛的效率之後,決定整頓一下話劇社。

她在演職人員小群裏面通知:【家人們,給你們三天時間,把臺詞背下來,我們這周四去藝術樓劇場排練。】

群裏面一片哀嚎。

夏牧雙:【反駁無效。】

事實證明三天時間給他們是完全夠的。

他們話劇社的劇本又不像是正規的話劇需要演幾個小時。

而且在圍讀的時候對於臺詞已經有一定的熟悉了。

陸文歐感慨,不逼一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背詞這麽快。

夏牧雙:“這麽厲害?那下次圍讀完直接開始排練好了。”

陸文歐一臉震驚:“夏姐,你聽聽你這說的是人話嗎,誰要是能圍讀完就把劇本背下來,我當場叫他哥。”

夏牧雙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嚴笛。

“他啊,去寺廟那天晚上找我的時候就已經全背下來了。”

陸文歐聽得嘴巴就沒合上過,好半晌才開口:“這就是職業話劇演員嗎?太可怕了......”

“以後你是我夏姐,他就是我嚴哥。”

夏牧雙聽完白了他一眼:“能不能不要沒事亂認哥哥姐姐啊,我都被你喊老了。”

陸文歐:“這是尊稱!”

夏牧雙懶得理他,轉頭發現角落裏的嚴笛有意無意地在往這邊瞟。

他可能以為自己掩飾的挺好的,但是逃不過夏牧雙的眼睛。

她惡作劇心作祟,忽然想要是拆穿他會發生什麽。

夏牧雙這樣想著,下一秒就開始揮手喊嚴笛:“嚴笛,過來過來!”

嚴笛聽到自己的名字,淡淡看了一眼夏牧雙,走近。

他問:“怎麽了?”

把他叫過來倒是夏牧雙自己不知道說什麽了,她張了張嘴,發現自己實在是編不出來什麽話題,只好說:“我看你好像對我們聊天挺感興趣的,就把你叫過來了。”

嚴笛:“有嗎?”

夏牧雙再一次被噎住了,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話叫做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......”

“我看你一直在往這邊看......”

嚴笛別過頭笑了一下,指著劇場後面掛著的橫幅:“我是在看這個。”

夏牧雙回頭。

那條橫幅從她大一進入話劇社的時候就已經掛在那了,一直沒有取下來。

橫幅上寫著幾個大字“鐵骨錚錚搞話劇!”旁邊用記號筆簽上了話劇社社員們的名字。

有些名字因為時間太久已經褪了色。

話劇社人來人往,最終到現在只剩下他們20個人。

夏牧雙拍了拍嚴笛的肩膀,讓他在這等一下。

她跑到後臺翻出記號筆,順便把道具組和燈光組新招來的幾個社員叫出來。

夏牧雙把記號筆放到嚴笛手裏:“把名字寫上去吧。”

“它會見證你們在話劇社的存在。”

嚴笛拿著筆走向最後一排。

橫幅上寫著“夏牧雙”名字的後面正好有一小塊空位。

一年過去了還是沒有人填上。

好像冥冥之中就是為誰留著的一樣。

嚴笛盯著那一小塊空白,擡手,把自己的名字簽上去。

“夏牧雙”“嚴笛”

嚴笛看著這兩個連在一起的名字,恍惚間好像又看見了高二那年高三和他們放在一起的光榮榜。

在高三第一“夏牧雙”的不遠處就放著高二第一“嚴笛”。

只不過這次的距離好像又近了一些。

夏牧雙站在他旁邊,把記號筆遞給其他幾個新來的朋友,然後看著嚴笛簽的字讚嘆:“嚴笛,我發現你這個字簽的好好看啊!”

她說完看著自己簽的名字嘆了口氣:“放在你旁邊這麽一對比我的字好像小學生。”

嚴笛看著她的眼睛,很認真的說:“我覺得挺可愛的。”

夏牧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:“這又是什麽新的損人方式嗎?”

嚴笛無奈地笑了一下:“沒有,真的挺可愛。”

夏牧雙:“所以我可以相信你是真的在誇我嗎?”

待剩下幾個朋友簽完字,他們開始排練。

夏牧雙在舞臺上忙前忙後。

從走位到動作,還有一些圍讀遺留下來的問題。

她原本以為今天的活應該不算多,畢竟只是把第一幕排練完,大概九點半就可以回去了。

但是哪想到第一幕對大家來說正好挺難的。

夏牧雙在舞臺上忙忘了時間。

在她準備從臺上的樓梯下來的時候,忽然眼前漆黑一片。

夏牧雙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:“怎麽這麽快熄燈了?”

她站在舞臺旁邊,茫然。

夏牧雙有點夜盲癥,雖然沒有特別嚴重,在晚上有光的地方還能勉強應付,但是只要一熄燈就會什麽都看不見。

她感覺自己像是失明了一樣,站在無盡的黑暗裏。

周圍的一切聲音都在被放大。

她能夠辨別有人走路的聲音和交談的聲音。

好像所有人都從舞臺上下來了,只留她一個人,如同被困在茫茫大海中,眼睜睜看著燈塔熄滅。

無助,恐懼又絕望。

夏牧雙想開口讓人幫幫她,但是所有人都沈浸在突然熄燈的震驚之中,他們聊著天推開劇場的門,沒有人註意到夏牧雙還在臺上。

她感覺嗓子有些發緊,很想哭。

下一秒,一只溫熱的手扶住了夏牧雙的胳膊。

她感覺有一束燈光從身側照過來。

嚴笛在她旁邊,低聲說:“別怕,我在。”

她錯愕地看著嚴笛,借著手機手電筒的光線對上他淺棕色的眼睛。

夏牧雙忽然想到了高二時候一個停電的夜晚。



因為夜盲癥的原因,夏牧雙習慣性地隨身帶一只手電筒。

停電的那天單婷婷恰好生病了沒來學校。

放學的時候,夏牧雙正在收拾書包,忽然全教學樓停電了。

周圍同學爆發出驚呼,只有夏牧雙一個人坐在位置上不知所措。

她努力平覆自己的心情,憑借記憶在包裏找出了手電筒。

但是按下開關,它閃了幾下就沒電了。

夏牧雙絕望地把它丟在一邊,眼神空洞地盯著前方。

她聽見周圍從喧鬧變回安靜——大家都陸續離開了,只剩她一個人在教室裏。

夏牧雙終於沒忍住哭出來。

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這麽倒黴。

這麽巧今天單婷婷不在,這麽巧自己的手電筒這時候沒電了。

她把腦袋埋在臂彎裏面,任由自己哭泣。

窗戶外面照進來一束光。

夏牧雙聽見有人在喊她。

她朝著光的放向看過去,窗戶邊站著一個少年,在朝著她揮手。

見夏牧雙沒動靜,索性從後門走進來,站在她桌子旁邊。

夏牧雙就著光看見了他淺棕色的眼睛。

那個時候她問他:“你是誰?”

少年沒回答,只是說:“你不認識我,恰好路過看見你了,要不要一起走?”

夏牧雙猶豫了一會兒,還是點了點頭。

那個少年就一直打著燈,默默走在她旁邊,一句話沒說。



劇場裏。

夏牧雙小心翼翼地走下臺階,確定站在平地上了。

嚴笛還是像高二那次一樣,什麽話都沒說。

倒是夏牧雙先開口,她說:“謝謝你。”

謝謝你在那麽早的時候,就給過我一束光。

走出藝術樓,學校外面的路燈還開著,夏牧雙終於恢覆了一點視力。

話劇社幾個人看他倆終於出來了,於是放心地往前走。

夏牧雙在後面悄悄問嚴笛:“所以你那天,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們班門口啊?”

嚴笛說:“不記得了。”

其實他記得那件事。

在他“認識”夏牧雙不久就偶然間撞見她放學的時候會習慣性拿一個手電筒照著。

不過嚴笛一直以為夏牧雙是單純的怕黑。

學校停電的那次他本來已經走出教學樓了,但是他驀然間想到夏牧雙。

周圍漆黑一片,她估計很怕吧。

嚴笛轉身走向高二教學樓。

他那天正好偷偷帶了手機,冒著被發現的風險打開手電筒走到夏牧雙的班級旁邊。

果然,他透過窗戶看見趴在桌子上的夏牧雙。

嚴笛不知道夏牧雙有夜盲癥,也不知道那天正好她手電筒沒電。

只是有一個意識告訴他,他應該上去看看。

現在想起來還是挺奇妙的。

但是現在面對夏牧雙,嚴笛沒想把它說出來。

畢竟告訴她,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已經默默關註她很久了,有些說不出口。

所以,就把這件事放在回憶裏,讓它隨風去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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